有风从小窗吹来,吹得烛光晃了又晃,在金项圈上投下了青色的光影。
不打了,是她一直在求的事。
若先前便决意不打了,就不会有这后来发生的事了。
若先前便决意不打了,她大约早就应了他那句话了吧?
那句。
“你不走,我娶你。”
但如今再不会有这样的话了罢?
姚小七不必再做一个细作,她可以做姚小七自己了。
可她自己又是什么,她只是一个不见天日的禁脔。
一个屡屡背叛过他的人,遑说他自己不会再娶,他的母亲也必是不会再应的。
姚小七的一生,已经误了。
她心里翻江倒海,唇畔却温静笑起,“奴很欢喜。”
她不知道此时心里的百般滋味到底是什么,是如释重负,无可奈何,还是嗟悔惋惜。
也许只是心口一片空白,那千头万绪,那追悔不及,通通压在了心底,连声叹息都不敢叫身上的人听见。
可整个人却茫然了起来。
好似不必再回魏国,但兰台也没了她的立足之地。
此时好似只有这方寸之间,唯有这阴暗潮湿的暴室才能叫她容身。
这一场由扶风发起的明争暗夺,只有她是唯一的受害者。
至此,她好似才知道了自己的着落。
疾风劲雨击打着那扇小窗,打得她的心砰咚作响。
那人的话亦句句敲在她的心头,他说,“与魏使晤谈,他并没有提起你。”
她眼底沁着泪,不敢淌下来。
没有提她,她便是被放弃了罢。
是了,两国既要结亲,要回一个战俘想必不是难事。从前多难呐,从前魏国连吃败仗,就连那时,大表哥都肯用两郡四县换她,如今要结为姻亲了,他竟也不提了。
是姚小七已经不再有用了罢?
两国不起征战,细作哪还有半点存在的必要。也许在大表哥心里,姚小七这个人已经死了。
她被大表哥丢弃了,也被魏国丢弃了。
丢弃得无声无息,连片浪花都没有。
小七怃然失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