绸布庄瞬间乱成一团,刚被驱赶出来的男男女女们,此时惊慌失措地,疯狂地往大门处跑去,几个兵士则掏出牛号角边吹边往内院跑,通知里面的人赶快撤离。
萧屹一把拽着沈灼就往外走。
“钟大哥,钟大哥还在里面!!”沈灼大声呼叫道。
“有人去通知他们了,他们会及时撤离。”萧屹强硬扣住沈灼的手腕,带她离开了绸布庄。
二人刚出绸布庄的大门,便看到火趁风势烧红了天,漫天的火舌铺天盖地而来,席卷一切。
风向真变了。
东风巷内嘈杂一片,尖叫声此起彼伏,巡防营的士兵敲着锣,吹着号,往每家门里串,查看是否还有人在。
东风巷是个背街小巷,很狭窄,最宽处也仅有四五人宽,众人蜂拥着往外跑,好几人被挤摔在地,而后面的人,生生从这些人身上踩踏而过,无人停留。大家皆惊惶失措,混乱无序。。。。。。
太快了,火势来得太快。一柱香前还隔着两条街的火,此时已舔舐众人在身后,发出噼里啪啦的爆裂声。沈灼鼻尖已能闻到焦糊的味道。
萧屹搂着沈灼,纵身一跃,上了屋顶,几个跳跃,沈灼只听耳边风声作响,再定神时,已出了东风巷。沈灼在萧屹臂弯里不停地挣扎,萧屹的手牢牢扣着沈灼的腰,让她动弹不得。沈灼焦急地扭头往后看。钟少卿还没出来!
“放开我,你快放开我。”沈灼使劲地掰扯萧屹的手。
“你不要惹我。”萧屹淡淡瞥了沈灼一眼。他的声音很轻,很冷,也很平静。
沈灼却吓得猛地一顿,僵在那里,一动都不敢再动。
萧屹怒了。
上一次沈灼听到萧屹这么说话,还是他斩杀三万降兵时。
虽然沈灼不知是什么触怒了萧屹,但她却清楚的知道,此时的萧屹是绝对,绝对不能招惹的。
萧屹一向内敛,少言,情绪也少,更鲜少发怒。而且他的怒,也与常人不同,他发怒时不会有怒火滔天,他的怒是带着寒气,冰冷的,像北地万年的寒冰,没有一丝火气,很静,很冷,也很容易让人误会,让人误会他这样没什么大不了,就像那次达嗒国一样。
达嗒国是天盛北疆的邻国,有一年突然率军来犯,萧屹奉命出征。那时沈灼已经嫁给萧屹,她太过想念他,便偷偷跑去了前线,然后她就听到萧屹用这样又轻又冷又平静的声音,对着三万降军说:“全杀了吧。”
三万人,整整杀了十天十夜。杀到后来,连刀斧手都心里发颤,再举不起刀,萧屹从中军帅帐走出来,手拎长剑,亲自一个一个砍杀过去,最后三万降兵,无一活口。
那一日,萧屹浑身染血,犹如从尸山血海走出来的阎王。
自此,所有北疆诸国再没人敢进犯天盛,也没人敢对萧屹说个“不”字,连天盛的朝臣对他都心生畏惧。
萧屹一怒,是要伏尸百万,流血千里的。沈灼曾亲眼见过,此刻的她哪里还敢撩他虎须?她靠在萧屹左胸,下意识地往他胸口蹭了两蹭,这是沈灼惯常撒娇和求和的动作。
萧屹兀地一僵,头发根都竖了起来。
沈灼也是头皮一麻,整个人再次僵住。又一次,她的身体先于脑子做出了习惯性的动作。
萧屹垂目看着呆傻了般的沈灼,口里的血腥气淡了些,咬着的牙根也松了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