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这一句话,胜过沈水清被软禁几月的委屈累积。
她愣神了片刻,似乎要从李少夫人那话里揣度出这究竟是世子在新年举家欢庆时豪言壮语的畅想,还是当真有此想法,却是越看心越惊。
要见一面世子确认才是!
沈水清掐着手臂,熟悉的疼痛引出了一阵薄汗,人也稍许冷静了几分。
“妹妹还有件事想要摆脱李少夫人。”沈水清开口道。
李少夫人坦言道:“若是妹妹想让我带你出这秋涧泉,请恕姐姐只是前来做客的外人,无法做到。”
沈水清摇头:“妹妹是想,若是世子无意问起我的近况,姐姐便随意答一句只说我似乎每日都在书房写些看不懂的东西,姐姐你一靠近我便收起来生怕被人看见。”
李少夫人看着沈水清,没有立即拒绝。也只是道:“天色不早我也该回去了,若是世子爷主动相问,姐姐举手之劳,岂有不帮之理由。”
“他会问的。”沈水清笃定答道。
他既然知晓李少夫人会来见她,便必定好奇她在禁闭这段时间究竟在作何,若是听见她依旧「不知本分」还在暗中谋划,定会前来查看!
果不其然,当夜世子便来了。
眼前之人,似乎又比前几月更消瘦了些,甚至那如炬的幽深眸子,也仿佛被重压得失去了光。他二话不说,便进了书房在那一堆废纸中不知疲倦地翻找对比,甚至连沈水清什么时候走到背后都不知道。
看来李少夫人说得没错,南北果然还是走到了那一步,不然世子也不会如此病急乱投医这般失态。
“是我演给李姐姐看的,为的就是把你引来问世子爷一句准话。”沈水清幽幽开口道。
世子猛地回头,他逼向沈水清。
“我就想问问世子,如何才能相信沈家未有谋反之心,如何才能留住沈家满门性命?”
世子嗤笑一声,并不准备在此逗留更多时间,转身就要走。
沈水清二话不说,用身体挡住了世子的去路。
“世子爷你对沈家不好的印象全因为我,若是我死了,世子爷可否能对沈家改观?”
世子没有回答,只是一把推开了沈水清大步离开。
应该是会的,沈水清看着世子的背影默默在心中想。
但也仅仅是想罢了,整日看着秋涧泉眼前的空荡,她知道自己心头除了沈家的命运外,还有一块石头没有落下。
日子过得很快,秋涧泉疯长的野草,还有迎面越来越暖和的风,无声地鞭笞着沈水清越来越紧张的心情,起先每日来送饭的丫鬟,还能问出一两句世子爷是否还在府中,到后来,也不知是得了谁的信,每日来的丫鬟竟再也多问不出一句来。
而沈水清也在这一天天的无奈中,病情越发加重。
起先她只是趁着夜深人静不自觉掐自己胳膊,后来竟觉掐都不能重回理智,便拿起了剪刀。云歌藏起所有尖锐都没用,便整夜陪在沈水清身边,只要有一丝动静便立马惊醒。
如此防备之下,沈水清没有机会再自残保持清醒,人也渐渐每日醒来之后,开始分不清前世与今生来。
“夫君出兵了吗?沈家那边有信吗?”
“我们为什么住在二弟的秋涧泉里?二弟去了哪里?”
这一句句话,打得云歌与周嬷嬷二人措手不及,起先两人还有一句没一句的应付,到后来她们发觉越回应,沈水清清醒的时间便越少,空荡的秋涧泉,便也只剩下沈水清一人喃喃自语了。
直到晋礼安再次出现在了秋涧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