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母……”苏锦兮轻轻地唤了声。
卫夫人轻拍她的手背,柔声道:“无碍,本就是婆母拉着你来的,我倒要看看,我儿是如何训斥自己阿娘的!”
卫肃哪里见过自己阿娘这般胡搅蛮缠的模样,一时有些招架不住。
“阿娘……孩儿并无斥责之意,只躲在屏风后偷听到底是不合规矩的,今日尚且是陶大人,若唤作其他人……会引来诸多非议。”
卫夫人:“谁说我们是躲在屏风后偷听的?只恰巧路过听到罢了,偏你小题大做板着一张脸,莫要吓唬阿娘,阿娘可不怕你!”
“锦兮,随阿娘去漪澜院,他何时知错阿娘何时放你回沁雅院。”
语落,拉着苏锦兮走出前厅。
卫肃盯着前头亲似母女的二人,眉心紧缩目光复杂,往下压的唇角泄露了他此时沉重的心情。
阿娘为何要护着小女子?
卫肃自然不信阿娘已放下当年之事,若真的放下又怎会一直躲在城郊外的庵里不愿回府,便是连他成婚也不愿回来。
…
苏锦兮从卫夫人口中得知陶清泉陶大人的情况。
原陶大人与卫肃一同考的科举,只陶大人中了状元,先前只是京兆府中的一名小官,后因太子举荐圣人又对其秉性多有耳闻,便破例提拔为京兆尹。
陶大人在官场上顺风顺水,府中却不是个太平的。
如今的陶夫人是陶大人阿耶娶的续弦,自陶大人父亲死后便占了陶家的宅子田地,为了自己的名声倒是没撵走这个继子,但从此之后他只能住在牛棚里,吃着冷硬的饼子喝着井里的凉水,每日脏活累活都是他在做,还不让他看书考取功名,偏生他从不怨怼,每日依旧对生活充满期盼。
那时的卫肃被卫夫人带着回了乡下,那段日子是陶清泉陪在他身边的,后经常同进同出,到了考科举时那继母不肯出银子,卫夫人出了两份,偏那继母不肯罢休,死活不肯陶清泉前往京中科考,后被卫肃拿着剑吓退,扬言陶家没有这个不孝子。
当陶清泉高中状元,在京中另立门户后,那继母又厚着脸皮跑到京中陶府外哭诉,说这么多年她含辛茹苦的将陶清泉养大,如今他飞黄腾达便不念旧情。
陶清泉在官场上是铁面无私的,可在继母这件事上却自觉亏欠,虽说这些年继母对他诸多责骂但到底是给了他饭吃给了他屋住,让他不必遭受风吹雨打的折磨,心一软便让继母和两个弟弟住了进去,不仅如此还让那继母执掌中馈,为官几年的俸禄悉数奉上。
苏锦兮听完后问:“婆母,夫君不曾劝过嘛?”
卫夫人点了点头:“劝过的,只肃儿每每劝说时,便被那孩子所谓的愚孝弄的毫无法子。且毕竟是人家的家事,哪里能过多置喙。”
苏锦兮暗自叹了口气。
陶清泉这哪里是愚孝,就是纯粹的拎不清,任由继母跟两个弟弟拿捏。
若他一直是个京兆尹每月拿着俸禄,那继母与弟弟恐不会有多少心思,可偏偏圣人赐婚他跟长乐郡主……
心思歹毒的人不会突然间变得善良,皆是心有算计。
活了两世的她太过了解。
诚然苏锦兮所料不假。
当送走宫里宣旨的内侍后,那鲜少给他好脸色的继母跟两个弟弟满脸堆着笑围了上来。
“儿啊,阿娘不曾听错吧,当真是郡主?长公主的亲生女儿?圣人的亲外甥女?”陶夫人牙尖嘴利地道。
“阿娘,圣旨上写着呢,是长乐郡主!”比陶清泉小上两岁的陶二弟回道,言语中颇是酸意:“大哥如今是攀上高枝了,竟做了长公主的女婿……日后怕是要忘了阿娘跟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