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诗语讶异地顿了顿,“那你为何要……”
明知她存的不是好心,后头又为何要帮她?
“身为女子,看中的便是未来夫君,他若是天,便能遮风挡雨,他若是地,便只能随着他一同坠入泥潭,有时会觉得老天不公,不管男女都有存在的意义,为何女子一定要听命于男子,可转念一想,这世间女子又有几人能像馥雅姐姐那般,驰骋沙场肆意而为。”
“你我皆是被宅院困住的无力小娘子,若明知前路充满泥泞却依旧视若无睹,与那横行霸道的贼寇山匪有何区别,好在你是聪明人。”
若行错一步,那她苏锦兮就会是那万恶的罪人。
阮诗语有些发愣。
她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苏锦兮,好似不认识眼前这个人似的,明明模样什么的都没有变化,可那稳重冷静的模样着实不是之前的苏锦兮该有的模样,此时的她却像是活了大半辈子,看尽人世沧桑。
过了好片刻,阮诗语才说了句:“苏锦兮,你变了。”
苏锦兮抿了口茶,冲着她莞尔一笑,“你也变了,不是嘛。”
俩人相视一笑。
哪里会有人一成不变,不管是周遭的人还是经历的事,总会让人心境发生不一样的变化,就好比她跟苏锦兮,哪里会想到有朝一日会这么和谐地坐在一起喝茶聊天。
“我们也算是朋友了吧。”阮诗语问。
毕竟之前在廉府时一同打过马球,且卫府跟罗府的关系算是亲近的,虽说之前自己也说过同样的话,可总不能是她一厢情愿吧。
“怎么不算呢。”
“你喝了我的喜酒,你的喜酒可别想赖掉,待你成婚,我定去喝个不醉不归。”
闻言,阮诗语苦笑道:“我倒是不想赖的。”
从她的神态和话语中,苏锦兮听出了一丝猫腻来,她没急着问阮诗语话中的意思,她等着阮诗语自己说出来。
当阮诗语提出要跟自己同行时苏锦兮便猜出她有话要说。
再次见到阮诗语,她眼中的神采已消失不见,她被关在阮府时肯定发生了什么。
“你可愿听我唠叨一二?”阮诗语终是说出了口。
她也没想到,自己郁结已久的心结,最后竟然是跟自己往日最看不惯的对家诉说的,当想找一个能够倾述的小娘子时,脑海中第一个浮现的也只有苏锦兮的影子。
苏锦兮不算意外:“自然。”
阮诗语看着窗外,不急不缓地道:“那日定亲宴结束后,我便被阿耶带回府中,阿娘责备我毁了阮府的声誉,毁了表妹的清白,罚我跪在老祖宗的牌位前思过,待我出来后,便传出我故意设计小罗将军的消息来,我晓得那消息是杜怡故意散播的,她向来就是睚眦必报的性子。”
“可我没法出府,阿娘派人将我严加看管起来,我想去找小罗将军解释……可真的等我找到机会能够逃出府中时,我又退缩了。”
“我发现……我没法解释。”
苏锦兮本不想打断,可看到她这副自怨自艾,死气沉沉的模样又着实忍不住,问道:“你当初存了设计的心思?”
阮诗语眼眶有些发红,摇头后又点了点头,“我是存了几分设计的心思,可我设计的不是小罗将军……我当时是存了必死的心的,也想过若有人跳下将我救起,哪怕是贩夫走卒我也愿意嫁,嫁给他们总比嫁给余继虎那个畜生强!”
“我不知道……我真不知道救我的会是小罗将军,我若晓得会是他……我定不会在北街那边跳下的……”
说到后头,阮诗语已口不择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