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肃停下。
漆黑的内室中,他看不清身下之人的模样,只能感受到她身子的颤抖以及触摸到不断滑落的泪珠,还有在他怀中蜷缩成一团的小小身子。
卫肃倒吐一口气,从床上下来,点燃床边的烛火。
苏锦兮将自己牢牢地埋在被褥中。
哪怕这几日不停地在心中规劝自己,莫要多想,只护好自己该护的就行了,可不知为何总是开心不起来,特别是见到一脸冷漠的卫肃。
前世的自己的确有错,不该私下跟穆卓来往,不该存有坏心。
可如今的她没有,先开始的确是想过除掉前世的仇人后,便与卫肃和离,可后来她不这么想了,她舍不得四个孩子,盼着能跟卫肃做一对相敬如宾的寻常夫妇。
但卫肃的态度让她觉得他与自己的想法大相径庭,特别是在做了那场噩梦后,苏锦兮越发确定心中所想。
裹在身上的被褥被掀开,空气中的凉意将苏锦兮层层包裹,冻得她脚趾都蜷缩起来。
“你到底在闹什么?!”卫肃钳住她微尖的下颚,迫使她不得不直视卫肃满是压迫的黑眸。
小脸哭的通红,长而浓密的羽睫上沾着欲落不落的晶莹泪珠,明明委屈难过偏生强忍着不让自己哭出声,像受了伤的猫儿安安静静地躲在角落里舔舐自己的伤口,柔弱的让人心生不忍。
小女子这副模样,卫肃哪里还气得起来,声音柔和似春水:“盼盼,是为夫错了,卫府不该让范奇去哄骗你,不该欺瞒你……”
此时的苏锦兮脑子乱糟糟的。
她想问卫肃当年之事明明与苏府没有关系,为何他要耿耿于怀,非但不喜自己与阿娘亲近,竟连自己去韩府见多年不见的二舅舅大表哥他都要从中阻拦;
想问卫肃,当真厌烦自己,厌烦到哪怕随便挖个坑把她埋了都觉得脏?!
“夫君为何要让范奇哄骗妾回府?夫君是不喜妾出去抛头露面还是不喜妾去见二舅舅和大表哥?”苏锦兮止了哭,屈膝半坐在床上,双手抱着膝盖问道。
卫肃心猛的一紧,下意识地问:“你知道了什么?”
苏锦兮抬头看他,“妾什么都晓得了,晓得夫君为何初见妾时恨不能杀了妾,晓得为何见了阿娘夫君从不改口,晓得夫君将所有的过错都怪在妾的阿耶身上。”